第9章:用测谎仪助恢复
澄清在性瘾治疗中使用测谎仪是有明确的治疗目的,这是很重要的。这些测试不是为了发现“犯罪”行为而设计的,同时还要确保客户不会觉得自己是受到审问的罪犯。因此,与性瘾相关的测谎仪的使用方式与刑事司法系统中的使用大不同。它们是用来帮助客户说出真相的工具,而不是用来揭穿他们的谎言。
查克的故事
查克回忆说,当他申请一个在大仓库的工作机会时,他讨厌测谎测试,他的过去并不光彩。显然,这位潜在的雇主担心他可能会偷窃,问了很多关于查克童年的问题,比如“你有没有拿过不属于你的东西?”“你小时候偷过哪怕一块巧克力吗?”以及“你是个骗子吗?”他记得测谎员用了一种非常吓人的方式。在向妻子披露之后,当他准备接受测谎仪测试的时候,那个不愉快的审问一直萦绕在他的脑海里。
他对这次经历感到紧张,他对这个过程的巨大不安和恐惧会使他非常担心,他以为自己会失败,但他很惊讶自己竟然通过了测谎测试。测试结束后,测谎师向他解释说,对测谎的紧张或恐惧不会导致测谎错误。只要他讲真话,他就会通过每一次测试。
安东尼奥的故事
安东尼奥是一家大型电脑公司的顾问,他的测谎测试没有通过。在工作期间,他每周出差几天,有时他会离开一个多星期。他的妻子乔安妮在发现一张鲜花收据后产生了怀疑,她知道他没有为她购买鲜花,他反驳说那不是他的收据,当她指出收据上写的是他的信用卡号码和他的名字时,他勃然大怒,告诉她“这都是她幻想出来的”,她是妄想狂。
乔安妮雇了一名私家侦探,他的报告援引证据称,安东尼奥与多个城市的几名女性有过交往。不久之后,安东尼奥和乔安妮向性瘾治疗师寻求帮助,安东尼奥花了几个星期的时间,勤奋地进行他的披露工作,他表示愿意披露他所有的秘密。看来他是在说实话,当他披露真相的那一天到来时,他流着泪告诉了妻子“他所做过的一切,以及多次恋爱的细节,以及他是如何欺骗别人的。”然而,当他参加测谎测试来证实他的披露时,他失败了。问他的问题相当标准,包括下面这个:“关于你的性史,还有什么是你没有告诉你妻子的?”
安东尼奥没有披露的是,与他发生性关系的其中一名女性是他的同事。由于隐瞒这个秘密,安东尼奥没有把全部真相告诉他的妻子,因而测试没有通过,失去了乔安妮仅存的一点信任。他觉得他有充分的理由隐瞒这个细节。安东尼奥认为,既然这段恋情已经结束一年多了,他不想冒险让妻子坚持让他换工作。
安东尼奥的失败来自于否认一个基本的事实:
一个不是100%诚实和完整的披露不是真正的披露,而只是另一种欺骗。如果一个人的目的是完全诚实,没有任何隐瞒,那么他通过测谎仪是没有困难的。那些连小细节都隐瞒的人没有通过测试的机会。
用测谎仪来披露真相
测谎测试是必要的,以确保完全诚实和真正的恢复正在进行。在物质成瘾治疗中,尿检在治疗开始时进行,并在治疗和恢复后随机进行。尿液分析是用来验证一个人的自我报告,并确定其对物质的戒断的实际状况。物质成瘾治疗项目经常需要这样的客观证据,证明这个人仍然是没有复发的。测谎仪测试为性瘾者的自我报告提供了验证,并为他们没有做不良性行为提供了更客观的证据。
撒谎是隐藏性瘾的必要手段,性瘾者要想隐藏自己有问题的性行为,唯一的方法就是培养欺骗的高级技能。性瘾者撒谎时深信不疑,他们甚至会让自己相信他们说的谎是真的。他们可能会撒谎而不受惩罚,而且撒谎的习惯使他们可能没有意识到自己多久撒一次谎。
性瘾者的欺骗行为尤其麻烦,因为有些人很有说服力,他们可以含着眼泪说谎,告诉他们的伴侣:“这是绝对的事实。”在反复发现性瘾者的谎言后,伴侣会想怎样才能知道真相。猜疑和怀疑会破坏夫妻关系的方方面面,制造出不安全感,令妻子不禁怀疑:“他说爱我是不是真的?”测谎仪有助于了解真相,如果没有这个程序,许多性瘾者将永远无法说出完整的真相。除非揭露全部真相,否则性瘾者可能永远无法摆脱根深蒂固的有问题的性行为模式。
性瘾者会对他们的伴侣、治疗师和自己撒谎。几年前,我对性瘾者进行的一项研究表明,他们的许多行为都是不真实的。一些性瘾者回应说,他们不仅对配偶不诚实,对治疗师也不诚实。一个人说:“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欺骗我所有的治疗师,他们太容易受骗了。”另一位则承认:“治疗师太容易被愚弄了,我只说我觉得他们想听的话。”我承认在过去的治疗中我被骗过,将来也可能被骗。
我并不惊讶性瘾者会对他们的治疗师撒谎,令人沮丧的是,一个成瘾者会寻求帮助戒瘾,但却不诚实地描述自己的行为,不诚实是成瘾行为的特征之一。治疗的本质要求来访者和治疗师之间高度的信任,在没有额外信息的情况下,治疗师唯一能掌握的信息就是他们的客户与他们分享的信息。通过测谎仪,我了解了客户行为的真相。同样重要的是,配偶可以确定,他们在临床环境中得到的披露是完整的。就像一位女士说的:“我不能相信甜言蜜语,但我可以相信测谎测试!”她有权利,也有责任知道她的配偶做了什么。
欺骗不仅使配偶无法发现有问题的性行为,它通常也是上瘾者为了与成瘾行为共存而使用的防御机制的一部分。性瘾者可能会对自己撒谎,说他们的行为对他们的生活和家庭没有影响。他们甚至可能成功地说服自己,他们的调情行为是正当的。测谎仪可以破除欺骗和谎言,测谎仪不仅能让性瘾者的配偶了解真相,还能让性瘾者暴露他们的性行为所带来的羞耻感,测谎仪使他们有可能最终说出全部真相,这可能是性瘾者一生中第一次能够做到完全诚实。值得注意的是,是否要接受测谎测试必须取决于成瘾者自己,如果在披露之后进行测谎,他有机会提高自己的可信度和责任感。一旦性瘾者意识到测谎测试是一种帮助他们披露真相的工具,大多数人就能够更直接地披露他们的行为,披露所有与他们行为有关的事实。但如果一个人有意撒谎,测谎仪就会揭穿这一点。有些人保守秘密,却希望能通过测谎仪,结果测试失败。现在的测谎仪是高度可靠的用于获取真相的工具,假的可疑结果更多的是过时测谎程序的产物,当前的程序可不会这样差劲。
测谎协议
我们使用的典型测谎程序允许治疗师在咨询配偶时提出四个相关的问题,这些问题是在性瘾者的伴侣在场的情况下提出的。测谎仪测试的问题是全方位的,足以涵盖整个披露的内容,也足以解决配偶特别关注的问题,测谎考官会添加额外的问题来验证测试的正确性。
以下是一些可能在测谎中出现的问题。从这个列表中,选择四个问题,通常情况下,伴侣可能想要提出问题来确定性瘾者所否认的特定情况。实际使用的问题将由治疗师在听完对方的倾诉和倾听对方所表达的担忧后决定。
1.关于你的性史,有没有什么是你没有告诉你的伴侣的?
2.在披露过程中,你有故意用任何方式进行欺骗吗?
3.你有没有故意隐瞒任何性行为?
4.你是否与他人有过身体上的性接触?
5.自某年某月某日起,你是否有意浏览过色情内容?
6.从那以后,你有找过性工作者吗?
如你所见,有几个问题是相似的。仔细选择和措辞问题将揭示是否为真实的披露,具体是很重要的,但是更值得关注的是问题应该足够全面,这样就不会让任何性行为不被发现。作为一个规则,我们使用更多的全方位问题来验证披露是否完整和真实,而不是针对具体的性行为。然而,如果配偶有一两个特别关心的领域,我们可以用其中的一两个问题来探究这些领域。例如,如果在听到丈夫的倾诉后,妻子想知道她的丈夫和她的妹妹之间是否发生了性行为,我们会具体询问。问题可以是这样的:“你是否和你妻子的妹妹发生过性行为?”“你们之间有过性行为吗?”这句话不仅包括性行为,还包括性对话、拥抱和亲吻,这些可不是家庭问候。
当测谎的问题写好后,上瘾者会去测谎考官的办公室参加测试。性瘾者签署一份协议,允许治疗师直接咨询测试考官。与此同时,伴侣和伴侣的治疗师还有另一个单独的会议,以进一步处理正式披露的事件。这种额外的治疗时间是很重要的,因为配偶经常因为被披露的事情而受到创伤,需要帮助来应对已经披露的事情。
在测谎测试中往往会发现额外的信息,因为性瘾者可能隐瞒了一些信息而希望通过测谎测试。但更有可能的是,参加测试的额外压力可能会导致性瘾者记起长期隐藏或遗忘的秘密或细节。
如果一个性瘾者在披露后没有通过测谎仪测试,会发生什么?
测谎失败表明一个人需要在他的披露上做额外的工作。他遗漏了什么?他记起了什么却没写下来!对于那些说“我把我记得的一切都说了”,但仍然失败的人来说,事实是他们回忆起了一些事情,却选择不说出来。有些秘密被埋得如此之深,或与之相关的羞耻感如此之深,以至于性瘾者很难鼓起勇气说出来。在为披露真相做了更多的工作之后,性瘾者有机会再参加一次测谎测试。在我的实践中,我很少看到成瘾者在第二次测试中失败,如果他们说出在第一次测试中他们遗漏的事情。
如果性瘾者没有通过测谎测试,他的伴侣应该怎么做?
第一反应应该是先不要评判。要意识到,对于性瘾者来说,要停止已经持续一生的说谎习惯,突然说出全部真相,是一个非常困难的过程。如果他们诚实地说出自己的行为,他们的关系可能会终结,这种信念是隐藏真相的强大动机。
每次我的客户测试不通过,他们都会表现得很惊讶,并声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通过。他们可能会把失败归咎于紧张或不被测谎考官喜欢,或者只是说他的测试结果是错误的。但实际上在所有这些情况下,最终都会有额外的信息出现,让他们能够参加并通过第二次测试。在极少数情况下,他们第二次测试还是不通过,此时治疗师或伴侣,通常是后者会得到性瘾者继续欺骗的客观证据,最后的秘密就会被披露。
我使用测谎仪的目的是帮助性瘾者说出全部真相,测试不通过说明还有别的事是性瘾者不敢披露的,往往是这些最后的秘密在束缚着他。他的治疗师可以与性瘾者、伴侣合作,创造一个安全的地方,感到信任的地方,相信说出来可以让关系重回正轨。一旦上瘾者最隐秘的秘密被披露,他就可以开始应对伴随这些秘密而来的羞耻感。要释放耻辱,首先要披露秘密。但是仍然有一些性瘾者固执地认为他们在说事实,是结果有问题。当然,做的任何决定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他需要与治疗师合作,以确定他的最佳利益,以及任何可能住在家里的孩子的利益。在这一点上,一些人差一点崩溃,并决定他们想要不惜一切代价维持这段关系。不管选择是什么,伴侣都应该在探索了所有的选择之后再做决定。
帕克的故事
帕克同意向他的伴侣凯西披露一切,他也知道他的治疗师会鼓励他做一次测谎测试,以证实他在自己的披露中是诚实的,没有遗漏任何东西。这一披露透露了许多凯西不知道的其他事情,她被这一消息击垮了。当帕克接受测谎测试时,问题集中在他在披露时是否诚实,以及他是否遗漏了任何行为。他测试没有通过,虽然他发誓说自己说的是实话,但凯西并不相信他。帕克甚至在为自己辩护时含泪指出,如果他是有意故意撒谎,他就不会披露说这么多事情。
帕克的治疗师富有经验,没有评判帕克失败的测试,而是指出这可能是某些事件是很可耻的,让他不能自己披露,或有一个行为,他觉得说出来凯西将无法原谅。帕克决心继续与他的治疗师合作,看看是否还有其他他有意或无意隐瞒的东西。在几次治疗之后,他终于告诉治疗师,还有一件事他没有透露,那就是他最近与一位同事的关系,他觉得这最后一点秘密会使凯西离开他。在揭示了最后一个细节后,帕克又参加了一次测谎测试,并通过了测试,以证实没有其他隐瞒的行为。最终,帕克和凯西仍在一起,他选择在另一家公司找了一份工作,这样他就没有继续与以前的同事保持不良关系。
测谎失败的原因有很多,必须首先处理的第一个原因是所有诊断过程(如医学检查)固有的误差。目前测谎仪的准确率超过94%,那些测试不通过的性瘾者可能很快就会说他们是诚实的,测试是不准确的。在做了额外的治疗后,如果病人坚持认为没有什么新秘密需要透露,我就给他机会参加另一个测试,甚至给他机会使用不同的考官。两个题目相同的测试,但使用不同的考官几乎能消除任何的误差。
如果一个上瘾者在第二次测谎测试中失败,我鼓励伴侣给他一些额外的自由,并继续与治疗师合作,将真相公之于众。在进行额外的披露工作以揭露任何被隐瞒的额外细节之后,性瘾者有机会参加随后的测试。我们的目标是让上瘾者完全诚实,让伴侣了解真相。伴侣需要记住,这个过程不是为了找到一个理由结束这段关系,而是为了得到完整的真相。
他通过了测谎测试:现在怎么办?
在测谎仪测试之后,这对夫妇和双方的治疗师再次召开测谎报告会议。在某些情况下,会曝光一些额外的细节,这些需要详细讨论。性瘾者会把这些额外的细节告诉他的伴侣,有时没有透露更多的细节,在这种情况下,报告会议就变得虎头蛇尾,但这仍然是这个过程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我不想从测谎师那里得到书面报告,我发现口头报告要详细得多。最终,我需要从测谎师那里得到的信息是这个人是否通过了测试。有时,一份书面报告可以成为将来争论的论据。对于性瘾者来说,在正式披露真相后通过测谎仪测试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他们常常觉得应该祝贺自己说出了真相。当然,他们能够打破长期以来说谎的习惯,并最终揭示全部的真相,这是值得称赞的成就。在通过测谎测试后的几天里,伴侣可能想要表达对上瘾者说出真相的感激之情,或许也想表达对上瘾者有勇气迈出这一步的感激之情。但是,性瘾者在接受测谎测试后往往表现出的自我辩护和兴奋,与伴侣在得知性行为的细节后感到的愤怒或悲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伴侣应该允许自己自由地感受所有的情绪,并向上瘾者表达,最好的地方是双方都在场的诊所里,伴侣需要有机会表达任何感受的情绪。
伴侣的治疗师将帮助其理解表达情绪的重要性,成瘾者的治疗师将帮助性瘾者准备好倾听,而不退缩到羞耻或防御之中。成瘾者对行为感到内疚是适当的,但陷入羞耻是没有帮助的。内疚是意识到他做了错事,羞耻是性瘾者把自己看作一个天生的坏人。
滥用测谎仪测试
只有当测谎测试是治疗的一个组成部分时,它才应该被用作从性瘾中恢复的过程的一部分。当一对夫妇直接使用测谎仪而没有利用训练有素的、熟悉将测谎仪融入治疗过程的性瘾治疗师的技能和专业知识时,会造成很大的伤害。
在一些案例中,在某人接受测谎测试后,额外的行为和秘密被揭露出来。在案例中,所进行的测试并没有遵循临床流程,而是问了一些很不具体的问题,比如成瘾者是否已经透露了所有的性行为,或者这些问题太具体了,以至于他们没有涵盖性瘾者的整个性史。错误的检查给出的错误结果,阻碍了性成瘾的康复,因为成瘾者仍然有可能保有导致再次上瘾的秘密。此外,大多数测谎师都很擅长在刑事诉讼中使用测试。他们可以为警察和律师进行调查,以查明某人是否从事了犯罪活动。他们甚至会对性犯罪者使用该工具,以证实他们在缓刑期间没有再次犯罪。但是,在性瘾治疗中使用测谎仪却有很大不同。接受检测的人不是罪犯,不应该被当作罪犯对待。测谎仪不应被用于惩罚性的手段,也不应被用作收集被怀疑有不忠行为的证据的手段。因此,治疗师有必要与测谎师密切合作,开发一种程序,以最大的尊重对待上瘾者,而不带任何刑事程序的色彩。测谎测试是性瘾康复治疗的一部分,它被用来帮助成瘾者去除所有的欺骗层,这些欺骗层是用来促进成瘾的。
如果一个性瘾者真的相信他的伴侣会离开他,他可能会尽可能长时间地保守秘密。事实上,他正在进行性瘾治疗,包括披露和测谎,这是他想要摆脱所有秘密的表现,这个艰难的过程需要一个治疗师来指导。即使第一次测谎失败,对个人来说并不是最终结果,相反,这是一种迹象,表明需要做进一步的工作来弄清这个秘密的真相,这样上瘾者才能最终获得自由。
对一些夫妇来说,使用测谎仪来解决争执或证实性瘾者的说法是很有吸引力的。他可能会说:“我可以向你证明我说的是实话,我要去参加测谎测试!”或者,对方可能会说:“我不相信你,你需要接受测谎测试。”
以这种方式使用测谎仪是滥用一种有价值的工具。在恢复初期用测谎仪来确定性瘾者是否想要继续维持婚姻,这也是对测谎仪的滥用。夫妻应该抵制随意或惩罚性地使用测谎仪的冲动。相反,夫妻双方应该满足于之前商定的后续测试时间表,后续检查和善后工作的时间表将在第十六章讨论。
戒色语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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